琛说:你可能听说了,我三年前去了N市,交了个男朋友,处了两年,准备结婚了,但我还是撤退了,所以,我胡汉三又回来了。我没问她为什么撤,我想,她必定有想说的话,至于说哪段,随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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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,我和琛偶遇时,是黄昏时分,我正在一个小区门前一株开花的树前,拍花及自拍。
琛在我面前笑着说:嗨,好久不见。
真的是好久不见,大概三四年了。
琛没变,除了皮肤不如以前白皙透亮。装扮也和以前风格一样:白衬衫,牛仔裤,马尾,素面朝天。
琛说:我上个月回来了。今天有约吗?要是没有,我们一起喝点酒?
一个在黄昏时分对着花孤芳自赏的女人能有什么约会,何况是五月二十号,这个表白和被表白的日子。
我没有约会,我有的是大把需要打发的寂寞时光。
2
临湖公园拐弯处一排排的路边摊,凉椅和塑料桌都是白色的,虽然卖的也是麻辣小龙虾,煮毛豆花生,但并不嘈杂。
不远处的人工湖四周种植的观赏花有规律的斑斓绽放,一团火红连着一团橙黄接着一团艳粉,然后再火红再橙黄再艳粉。
我和琛坐在白色塑料桌两边,三两容量的杯子里倒的都是白的。
我的杯子里是水,琛的杯子里是酒。
我没有酒量,闻了都会脸红。而琛,不会醉,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,我就知道她海量。
我们互相简单的介绍了这几年彼此的境况。
琛说:你可能听说了,我三年前去了N市,交了个男朋友,处了两年,准备结婚了,但我还是撤退了,所以,我胡汉三又回来了。
我没问她为什么撤,我想,她必定有想说的话,至于说哪段,随她。
果然,琛喝完第一杯白酒后,说:我骗不了自己,交往了两年,我知道自己不爱他,我爱的人其实只有一个,李木。
我知道,我们的话题最终会落到这个名字上,因为我们之间唯一相连接的人就是,李木。
3
我剥着小龙虾问琛:既然爱,当年,你们为什么分开?
琛第二杯白酒已经喝了一半了,但毫无酒意,她笑了笑: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,所以也不算分开!
我诧异的瞪着她。
和琛认识的时候,我以及那天一起喝酒的所有人,都认为琛是以李木的女朋友身份出现的。所以,就是我们刚坐下来,我也认为自己是和自己学弟的前女友在吃饭。
似乎那是比现在更晚一些的季节,大概八九个同校校友聚会,李木比我小两届,他带着比她小几岁的琛出现的时候,我们几个同学互望着传递了这样的信息:这小子这次带的妞好像还靠谱。
李木的特点,从来随行有女伴。
但是,李木对琛似乎不同,他对她很照顾,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温柔。
琛第一次出场就震惊了所有人。
当天,满桌只有我和琛两个女人,我不喝酒,素来不喝,他们总叫我出来,是想最后有一个清醒的,可以正常付账,安全的把所有人送回家。
那天一开始琛也没喝,只是后来李木被别人灌的舌头有些不拐弯的时候,琛自己冲了上来。没想到,她一开口,喝倒了所有壮汉。最后,帮我费尽气力的把他们放到车上后,从容不迫地扶着李木打车走了。
那个夏天,所有李木出现的场合都有琛在身旁,他们两个人默契的让我们都挺欣慰。
后来,大家都各自忙,少有聚会。冬天吃火锅的时候,李木来了,身边换了个特矫情的大胸妹。
从那以后,我没见过琛,我听李木说,她去了N市。
4
琛喝完第二个三两后,苦笑着说:我恨我自己喝不醉,我体会不到微醺的美。
我说:清醒点好,尤其是爱情里。我们都以为你和李木爱过。
琛说:我爱过他,但他却觉得没那么爱我,男人嘛,没有去征服的过程,就体会不到爱的感觉。
我听琛这么说,被水呛了一下。
我记得曾经问过李木:你怎么不和琛在一起了,你带了那么多妞,就看着她和你合适。
彼时,李木说的话和琛现在说的一模一样。
李木说:琛很好,而且特别了解我,只是我觉得自己没那么爱她,男人嘛,没有去征服的过程,就体会不到爱的感觉。
我现在一边咳嗽,一边想:李木,琛是真特么了解你!
5
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,毕竟我和琛不算太熟,毕竟我不能跟她说,从她不再出现后,李木依旧有各种女伴陪同。
我对琛说:喝了不少了,要不就回去吧!
琛揉了揉太阳穴,然后看了看表:再等等,再陪我等等!
我也看了看表,九点五十。
我只好陪着她再等等,虽然我不知道她在等什么。
十点的时候,琛说:快开始了。
话音未落,湖的对岸,烟花升起。
天空一下子亮了,一下子火红,一下子橙黄,一下子艳粉……
我想起来了,好像看到新闻里说湖对面的广场十点有个什么派对,纪念什么的我没记住,反正是应着“520”的谐音做的什么爱情联谊活动。
原来,琛在等着看烟花。
琛在我对面,我是转过头看的,我被满天颜色惊艳了,我兴奋转回头问琛:你怎么早不说看烟花啊。
可我看到琛抬着头,满脸都是泪水。
烟花璀璨,流光溢彩,琛脸上的泪光,一下子火红,一下子橙黄,一下子艳粉……
6
所有烟花散尽,一切归于安静,但琛的眼泪始终没有停过。
琛已经喝完了一瓶白酒,我仔细看她的眼神,我觉得她没有醉!
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琛:你没有喝醉吧?!
琛把手机递给我,她摇摇头,伏在桌子轻轻啜泣,我听见她在说:我要是能醉就好了。
琛的手机上是李木的一条条信息:
亲爱的,我在等你,你什么时候来?……
亲爱的,烟花要盛开了,我们错过了一季,还能不能重新绽放?……
亲爱的,我等你,心很慌,也很痛……
亲爱的,烟花好美,你好残忍……
亲爱的,我爱你!我爱你!我爱你!我爱你!我爱你!……
原来,我陪琛在这边喝酒的时候,李木在对岸的广场等着琛。
7
我对琛说:你利用了我,让我阻止你去找李木!
琛点点头:我怕我冲动了去找他。
我问她:你不是爱他吗?为什么不给他不给自己一个机会?
琛苦笑着说:因为我知道,他依旧不爱我。只是,他找了很久,再也没有找到比我更合适跟他结婚的女人。他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,并不敢直白地对她说这样肉麻的话,我比他自己还了解他。
确实,一个说谎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会习惯性的眨眼,但是熟悉他的那个人很可能更了解。
琛说:如果我不那么了解他,如果我能喝醉的话,可能我会不顾一切的奔向他,无比雀跃,无比憧憬,无比幸福……爱情,也许是需要无知者无畏的勇敢吧,只可惜,我喝不醉,只可惜,我对他太了解,只可惜,我们错过了有勇气相爱的季节,花落了,又开了,但我已经不是那年的那一朵了。
我喝完了杯子里的水,竟然有一点点醉意。
我想起廖一梅说的那句话:在我们的一生中,遇到爱,遇到性都不稀罕,稀罕的是遇到了解。
8
那年十一的时候,琛告诉我,她结婚了。回到N市,和她交往了两年的那个男朋友。
同一年的年底,李木也结婚了,新娘我以前没见过,说不上好,也说不上不好,婚礼上,李木的笑,说不上不幸,也看不出幸福。
从那年“520”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琛。
我知道她结婚的消息后不久,李木召集过同学一次聚会,那天大家说起了琛,李木哭了,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哭。
他说:我特么从来也没想到琛结婚,我心里会这么难过。我也不后悔,如果这个男人能一生对她好,我也认了。我就是特么的恨自己,和她一起的时候,没说过我爱她。
我们穷极一生追寻一个爱人,一段爱情,选择和谁地久天长,曾经,我们坚信我们以后会遇到更好的,但是,很多时候,我们精心计算后,得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。自己想要的,其实,已经错过了。
我们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和我们爱的人一直到天荒地老,但如果真的爱了,为了这段相遇,哪怕为了自己,也要告诉她:我爱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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