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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对齐昊说的第一句话是：我们以前见过吗？

彼时，齐昊仔细的盯着我看了许久，然后礼貌性的笑了笑说：我想应该没有。不过我是大众脸，总是有人说看着我眼熟。

这样的回答足以说明这是个懂事的男人，知道照顾女人的面子。可老刘头却不给我面子，他说：别理她，她花痴，看见年轻男人就没话搭话。

我刚浮出来的笑容被这老不死的话堵了回去，面部如同拉伤了一般僵硬。

齐昊也没见过如此阵势，脸上也拉伤了一般的似笑非笑。

中午我做了四个菜。平时我只做两个菜。老刘头要是带着酒友回来，我明明白白地告诉过他，我不伺候。

可我今天做了四个菜。

老刘头斜着眼睛看我，然后对齐昊说：这女人看上你了。

又是似笑非笑的尴尬，我抢白他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。然后屁股一扭一扭的出了门。我觉得我背后有双眼睛在看着我，所以扭得的生动。

为什么我会觉得齐昊面熟？为什么我能用背后感觉到他的目光？后来我才明白缘分或者劫难来的时候都是有征兆的。

2

齐昊来我家来的勤了，他谦和却不缠人的态度让老刘头很受用，所以老刘头源源不断的从他那里买药。

那些能治疗百病的保健药，能有屁用，不过是种心理安慰吧，但是我没有阻止老刘头买药，一则他有的是钱，花钱买个心理安慰也没什么坏处。二则，我很想看到齐昊。

我真的如老刘头所说的变成了花痴。每次齐昊来了，我都故意来回晃几趟。看到我，齐昊就会和我说话，脸上有些羞涩，声音也很柔和。

我很久没有梦到过男人了，我的身体在我上一次婚姻结束后已经变得麻木了了，我这两年我整天在这个封闭的小天地里，和老刘头过着一种家庭妇女似的生活。所谓爱情，所谓欲望，在我心里，已经枯萎荒芜。

但是齐昊滋生了它们，让我梦里有了拥抱，有了亲吻，但是我却被他的眼神惊醒。那眼神在他温柔的笑容里是那么冷漠，他的热情里有一处冰点，是怎样也无法融化的。这是我在梦里感觉到的，当我真的见到齐昊的时候，却发现那眼神里有一块不肯融化的冰。但不幸的是，在他那样的眼神里，我融化了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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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开始的是那么突然。

那个闷热的下午，齐昊摁响了门铃。我穿着薄睡衣揉着眼睛开了门，看到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惊喜。

雨来的很突然。我给老刘头打电话：卖药的来家找你了。你什么时候回来？

老刘头说：这么大雨我怎么回去啊，让他先走吧。

这么大雨，我怎么舍得让他走呢，我挂了电话对齐昊说：他让你等他。

我去关窗户，可风夹着雨扑向我的脸。齐昊帮从背后帮我拉上了窗，而我整个人就倒进了他的怀里。

我们的动作比外面的雷雨还激烈，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干柴烈火，我必须用他的身体治疗我的疼痛。

齐昊说：嫁给我，跟我走吧。

我先说好，然后才问：跟你走到哪里？

齐昊说，江西。

江西离这里大概一千七百公里，为什么要走那么远？

我是江西人，在外面漂了这么多年，始终要回去的。今天就是要给你爸送最后一次药的。

我没想过要和他有过永远。一个离过婚不怎么漂亮的不怎么年轻的女人，连一场缠绵都怕失算，哪里有勇气想永远？可现在有个疑似的永远摆在面前，如果失去就只剩了一场缠绵。那缠绵太诱人，如果连第二次都没有的话，生命都有些缺憾。

可我走了，老刘头怎么办？他毕竟是我亲爸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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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刘头也这么喊：我毕竟是你亲爸啊！我再怎么也不能害你啊！

我异常的冷静：你没害过我吗？那我怎么会被人糟蹋，我为什么会嫁给那个傻子？就因为你是我亲爸我才伺候你，我凭的是血缘，不是感情！

老刘头呆坐在沙发里，喃喃地说：你怎么也不能嫁给江西人，你怎么也不能去江西……

我不知道老刘头和江西人有什么样的恩怨，但我走的义无反顾。

我想我已经还了老刘头对我的生养之恩了，他的钱足以让他住好的养老院，被人好好伺候到死的。至于我自己，我什么都没考虑，爱，可以让一个不再年轻的女人冲动的没有思维，忘记了自己身无分文，忘记了自己身无长处，忘记了自己从来没有工作过。我跟着爱情走了，投奔了爱情去了，去了一千七百公里以外，没想过归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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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是那么陌生，面孔，语言，连食物都是奇怪的，我全部的依靠只有齐昊，可我终于见到了梦到过的齐昊眼里的不可融化的冷漠。

齐昊把我锁在一间小屋子里，他说：你什么都不会，也听不懂这里人的话，出去会丢的，我不放心，锁上比较安全。

我说：你不是让我嫁给你吗，你的家人呢？

齐昊说：宝贝，等我跟家里人说了就娶你。

我听到上锁的声音，突然生出一种恐惧，可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：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的。

齐昊不是一会儿回来的，是三天后回来的，而我已经被饥饿恐惧等待折磨的虚弱无力。但我挣扎着扑向他：你去哪儿了？吓死我了。

齐昊递给我几只面包，说他出了车祸，没伤人，解决纠纷去了，没办法通知我。我将信将疑，一点点啃着面包，说，你下次出去可不要锁上我了，我好怕。

不锁上你我怕。齐昊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，我那么虚弱的身体，那么多怨怼的情绪，可被他的手抚摸过，即可便被平复了。我所有细胞都在颤抖，我所有细胞都全神贯注的迎接着他的冲撞，他的冲撞让我悲哀可耻却致命的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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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昊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些吃的和一只旧手机，但还是锁上了我。

我不停的给齐昊拨电话，因为他走后，房间里死一样的空寂让我害怕。开始齐昊还接，后来我打过去的就不接了，这一走又是三天。

我问齐昊：你真的要娶我吗？你真的爱我吗？

齐昊摸着我的脸，看着我的眼不回答，我也看他的眼，里面有融不化的冰冷。

我哭了：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？既然你不爱我。

齐昊说：我没说我不爱你啊，我们刚刚不是做爱了吗？你有没有给你爸打电话啊，你应该告诉他，你过的很好，我很爱你啊。

我茫然的摇摇头。我没跟老刘头联系过，但我想过他。我在空房间里被等待折磨的时候，我抱着手机发现除了齐昊，我只知道老刘头的号码，可是我不能告诉他我现在如何生活，他会骂我活该。他是我爸，但他从来不爱我。

7

我觉得一切都是有预谋的，好像齐昊来我家并不是为了向老刘头卖药，而是为了接近我，我想起老刘头对我说不要嫁给江西人的话，心里一阵发冷。

齐昊不在的时候我终于拨了老刘头的电话，老刘头听到我的声音竟然呜呜的哭了。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对我煽情。

丫头，你过的好吗？

我也哭了：我过的不好，告诉我，你和江西人有什么恩怨？

丫头，回来吧，是我对不起你，我误了你一辈子。

果然是老刘头造的孽。我是那么无关，但似乎一切又都和我有关联。我妈是因为生我死的。老刘头很爱我妈，于是他很恨我，可是他答应了我妈要好好照顾我。我只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经常有个老阿姨照看我，老刘头经常出门，可我不知道，他那时当了人拐子，他和他的朋友在江西拐了不少孩子卖到各地。他恨那些孩子，恨那些被妈疼爱的孩子。

他和同伙拆伙不是因为东窗事发，而是他朋友带着他的傻儿子跟老刘头来我家喝酒，那个傻子强奸了我。老刘头急了，可是除了让我嫁给傻子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，可一年以后，傻子发了疯打折了我一根肋骨。我再也无法忍下去了，离了婚和老刘头相依为命。我不知道老刘头在哪儿挣的钱，只是我们一直都有钱花，从那时起，我没叫过他一生爸。他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好听话。

我想，齐昊一定是为了报复老刘头才把我带来江西的。

齐昊证实了我的想法。他是被老刘头拐卖的孩子里的一个，就被卖到了我们那座城市。买他的人对他并不好，他对我说，他一直记得那年他五岁，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，那些人说什么他都听不懂，他被一个脸上长黑痣的男人带到一个独身老女人那里，从此他就被她折磨着。五年以后，他才被亲生父母找回去，可是他们找到他不久就相继去世，因为失去他的那几年，他们过度忧伤。

齐昊说，我一直没敢忘记那个长痣的男人的脸，我发誓我会让他尝到骨肉分离的痛。

我苦笑着说，老刘头太好认了，他那颗痣怎么都不像好人。我是他的女儿，我活该为他的赎罪，可是，我想问问你，你一点也没有爱过我吗？

齐昊愣住了，我想，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爱我。

8

齐昊不经常出去了，但他并不意味着他不折磨我。他奴役着我，我像女佣一样为他做这做那，可我并无怨言，我想我是罪人，应该受到惩罚。我想他还是爱我的，因为他有时也会亲我。只要他亲我，我就觉得他就是有点爱我，爱，有一点就够了，我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卑微。

但，齐昊终于连那一点爱都拿走了，他不再亲我，他带回来一些女人，当着我和她们亲热。我想过愤怒，可是看到他眼里的冰冷，顿时就失去了力气。齐昊已经变成了我的国王，我的主宰。

我没想到老刘头竟然带着警察找到了我，他说齐昊拐走了他的女儿。

不到一年时间，老刘头竟然老了那么多。他看到我，呜呜的哭了起来。可我对警察说：没人拐我，我是自己和齐昊在一起的。

老刘头喊着：丫头，跟我回去吧，你看看你已经瘦成什么样子了？

我面无表情的说，你走吧。

老刘头走的时候塞给我一张卡，他说：丫头，我一直觉得是你害死了你妈，所以一直对你很冷淡，但其实我真的离不开你。我知道自己做的孽太重了，现在要你偿还竟然比杀我还难受。可我却不能死，我不放心你。我回去了，如果有一天，你想回去了，自己坐车回去，我就在家里等你，直到我死。

而我丝毫没有被老刘头打动，我说：你走吧，我永远不会回去的，是你害了齐昊，你应该得到惩罚。

老刘头走了，带着一脸绝望的眼泪，步履有些蹒跚。

9

我没有遵守我的承诺，因为没有多久，我就回去了。

那天老刘头和警察一起走后，齐昊抱住了我：你为什么不走？

我对他说：因为我爱你。

齐昊说：我这么对你，你不恨我吗？

我摇摇头。

那晚，齐昊要了我，那晚，他从来没有过的温柔。我以为，从此，我便可以和他化干戈为玉帛。

可，我错了。第二天，齐昊说，我要结婚了，你走吧，我不过是用你报复你爸，看到那天他绝望的样子，我觉得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

我呆住了，我不想走，我不想离开他，我宁愿被他折磨也不想看不到他。

我哭了求了，可是，齐昊说，我从来没有爱过你。

那天我只有一个想法，那就是死，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齐昊一起死。杀了我自己我舍得，可杀他，我舍不得。这时，我突然有些反胃，我跑到卫生间开始呕吐。

齐昊答应了我的要求，跟我过了一个星期。这个星期里，他带我去了景点，去吃了小吃，晚上和我一起缠绵。我知道他并不是爱我，而是有些内疚。

我给他做好吃的，给他最灿烂的微笑，这已经是我能呈现出来的最美的样子了。一个星期后，我遵守了诺言，坐上了回家的火车。

我又和老刘头相依为命了，但不是一个人，我肚子里有齐昊的骨肉。

我等待着，等待着孩子的降生，也等待着齐昊。在那个星期里，我给他做的饭里放了导致不孕的药物。我肚子里怀得是齐昊今生唯一的骨肉。

我要等到孩子长大以后再告诉齐昊，我怕他会抢走我的孩子。我想只要我有耐心，齐昊会和我一起相伴到老。不管他爱不爱我，不管他怎样折磨我，我都爱他，所以我要和他骨肉相连，我要等着他和我共度残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