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不亮就飞奔回了老家,外婆在县城医院里。大舅看到我说,大外甥,你来了……我点了点头,外婆呢?大舅说,快走了,然后嘴角竟勾起了一丝微笑。母亲说,孩子,别难过,你外婆去了哪边,是去享福去了。我看着他们,顿时觉得好陌生
舅舅不停的要我 舅舅快进来啊 舅舅在树林里要我/图文无关
高三这一年,已经是外婆瘫痪在床的第五年,吃喝拉撒都在床上,让人烦不胜烦。一开始是母亲他们姊妹三个,一家四个月轮换着来。后来,我家迁居到省城,来回挪动着老人不方便,于是就改为我家出钱,小姨和大舅家出力。
照顾病人本身就是个繁琐的事儿,都说百日里内无孝子,这点我深有感触。不止一次,听见母亲抱怨,外婆早就该归西了,这样拖累子女,真是一种罪,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,但是也只能内心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大一,我曾去大舅家看过外婆。她躺在床上,眯着眼,也不会说话,渴了饿了都只是呜啦啦的喊。记得小时候,外婆不是这个样子的,她很干练一个小脚老太太,会烙饼炸干果子,还会绣花唱豫剧,她怎么会成哑巴了哪。回到家里时,母亲说,你别管了,都是你大舅的功劳,硬是给你外婆灌药,什么偏方也不管有用没用,就胡乱给吃,结果把嗓子给吃坏了。我说,大舅怎么可以这样,外婆小的时候是最疼他的,他也太没良心了……母亲说,你大舅母不开心呀,等你娶了媳妇,你就会懂得,你外婆老了糊涂了,不会说话更好,会说话了,大晚上太吵。我听得想哭,内心暗暗发誓,等我将来有本事了,就把外婆给接到身边来,让我这个外甥来尽孝。
大二一整年事情比较多,想着回家探望外婆,每一次都被搁浅。不过,我多少从母亲口里得知,外婆身体还算好,也算是稍稍宽了点心。
大三的时候,母亲深夜给我打电话,说外婆快不行了,就这三两天了。听此,小时候,在外婆家里的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现,外婆给我做的小衣服,给我买的棉花糖,带我去河里洗澡……我都不会忘记,想着想着就失眠了,一直在被窝里流泪。
天不亮就飞奔回了老家,外婆在县城医院里。大舅看到我说,大外甥,你来了……我点了点头,外婆呢?大舅说,快走了,然后嘴角竟勾起了一丝微笑。母亲说,孩子,别难过,你外婆去了哪边,是去享福去了。我看着他们,顿时觉得好陌生,我听不下去了,推开病房的门,执意要看外婆。
但幸运的是,就在大舅为外婆准备后事儿的时候,医生说,外婆竟然又醒了,身体各项指标趋于正常,真是个奇迹啊……我开心的笑着,母亲脸色很难看,舅妈当即就气呼呼的回家了,大舅也是一脸失落的表情。
外婆重新住回了大舅家里,这一次,外婆刚到家里,大舅就让我们都在客厅坐着,他要和外婆单独聊聊。不知道,他说了什么,后来,我只听到了无穷无尽的咒骂声,紧接着是声音很响的拍打声,然后是外婆嘤嘤的哭泣声。我想去看看,母亲拦了下来,说,大人的事儿,小孩儿你不要管。我说,我不能不管吗,这可是你们的亲妈,没有她,你们能长大成人嘛,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冷血。母亲训我,我吼了他,然后一脚踹开了门,正巧目睹了大舅朝着外婆干瘪的脸,呼呼的打。
我踢了大舅一脚,然后说,混蛋,你们怎么可以这样,我要去电视台曝光你们。大舅吃了痛,当然也不放过我,顿时骂骂咧咧的就开始了,接着就把我给摁倒在地,他五大三粗的,我瘦的很,本能的反抗几下,就只能被他连着打了五巴掌,他下手真狠……我嘴角都沁出了血来。要不是母亲及时出面阻止,我真怀疑,我唯一的亲舅舅会把我给打死。
当天,我就一个人回到了家,然后心想,这辈子,我就权当我舅死了……经此一役,外婆终于在大年二十九这天,一个人溘然离去,没有一点的预兆。外婆的葬礼举办的很隆重,大舅哭的也很伤心,可我却在内心冷笑着,这不就是你所盼望的嘛。
外婆没了以后,连续五年,我再无登过大舅家的门,甚至我结婚生子,都不邀请他。我始终无法原谅,他对外婆的所作所为,更无法饶恕他一心想致我于死地的拒绝。母亲说,大舅和父亲的地位是一样的,打你几巴掌就记仇了。我没有吭声,我用我得沉默抗议着……
我想,这辈子,大舅与我再无瓜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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