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参加,戛纳电影节是关于人数的,这儿来了好多人,我希望能一直保持,都能保持对电影的热爱和好奇。当一部不知名导演的小众作品在电影节上突然浮出水面时,这就是戛纳之于我的意义。
伊莎贝尔·于佩尔与导演迈克尔·哈内克
法国女演员伊莎贝尔·于佩尔可是戛纳电影节的常客,她曾凭借1978年的《维奥莱特·诺齐埃尔》与2001年迈克尔·哈内克导演的《钢琴教师》,2次获得戛纳影后。
今年,她带着与哈内克合作的第四部影片《快乐结局》回到戛纳,参加竞赛。本片场景设置在当下的加莱,故事围绕着一户小康人家的尝试与努力而展开。于佩尔在与记者的访谈中,聊到了这一次与哈内克的重聚,最近在《她》中的成功,以及戛纳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。
和迈克尔·哈内克再度合作,会不会觉得像是回到了一个大家庭?这是你第四次拍摄他的电影了……
伊莎贝尔·于佩尔:确实像是回到一个大家庭中去,希望这个家庭比电影中的要更正常吧!不过电影中的家庭也没有那么不正常了,它只是一个家,所有的家庭都不是正常的,我觉得,总会有冲突。说回迈克尔·哈内克,他在我生命中是很重要的一部分,我在他生命中也是。
2001年凭《钢琴教师》获得戛纳影后
他作为电影导演,对你的做法会有变化么?
于佩尔:是的,会有变化,他话和往常一样少。迈克尔从不会给出解释,我们也不会期待他这样做,我自己也不喜欢别人给我解释。某种意义上来说,这会调整你的表演。如果一个导演什么都不告诉你,一切就都会很开放,你要想创造这个角色就会更加自由。
所以你不需要别人解释给你听?
于佩尔:不需要,很清晰的是,在影片里的这个家庭中,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担子。我觉得迈克尔也是有意要显示出这么多人,不是所有家庭都所有人都住在一起的,这是肯定的。祖父一辈,父亲一辈,还有下一辈,所有人都住在一起。
通过这种方式,迈克尔让每一代在电影中的定义非常清晰。既有濒临死亡的老头,似乎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了。然后有中年一辈,非常愚昧,这就是我演的角色,还有我剧中的哥哥,我们想要让大家相信一切都是太平盛世。
最后一幕就是关于此的隐喻,当她弄折儿子的手指时,超级暴力,但没人注意得到。这就是电影所讲的:这些暴力必须隐藏起来,不能浮出水面,这让人窒息。接下来是第三代人:有小女孩,还有我所饰演角色的儿子,他是影片中最脆弱的一个,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充满不适。
哈内克重拍一个镜头的次数多么?他的风格是很从容不迫么?
《快乐结局》中让·路易与于佩尔再度饰演父女于佩尔:他时间很充裕,会充分利用时间,克劳德·夏布洛尔就不会像哈内克一样重拍这么多遍。但迈克尔很执着于影片的技术性,说它们在大银幕上看着应该更加真实。比如说弄断手指的那场戏……
同一场景中牵涉到了很多人,一切都要看着真实。这一幕身体接触的场景,我得装出来,因为我没有真的把演员的手指头弄折了!所以当你需要表达情感的时候,眼泪、大笑——你就得真的这样做。
虚构的内容非常接近现实,但当和身体接触有关时,两者间的差距就会更大,因为你得让所作所演看上去非常可信。我还记得当年拍《钢琴教师》的时候,花时间最久的一幕就是我拽安妮·吉拉尔多头发的时候。为了那个场景,迈克尔一遍又一遍地拍。再举个例子,《钢琴教师》结尾部分我自残的时候,一共拍了45遍,就是为了看上去更真实。
你看过哈内克最近排的歌剧版《女人皆如此》(莫扎特的《女人心》)了么?
于佩尔:看了,我不仅对歌剧感兴趣,也很喜欢他的设想。迈克尔非常懂音乐,就像每个奥地利人一样(包括莫扎特)!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和他一起工作,他对音乐很敏感,对节奏很敏锐,表演本质上就是关于节奏的。
《钢琴教师》中这一段自残情节据说反复拍了45遍
在电影中,哈内克提到了他的上一部影片《爱》,你在《快乐结局》中的角色和在《爱》中的角色是一样的么?
于佩尔:并不是,但你可以想象,让·路易·特兰蒂尼昂(在两部电影中都扮演了于佩尔的父亲)和我在拍完《爱》之后,在新片中搬到了加莱。迈克尔喜欢这种幕后的操纵,让观众们自己去决定两部影片之间的联系。我在《快乐结局》和《狼族时代》(哈内克2003年的电影)中的名字是一样的,都是Anne Laurent,而Ann恰好也是我的中间名!
你觉得他是在不断重新审视自己的旧作么?会不会考虑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?
于佩尔:我觉得不会,我觉得迈克尔不是这么想的,他也不是故意的。很显然,我觉得他把我们想象成父女关系是很容易的,我和让-路易斯,不管是在《爱》还是《快乐结局》中。在这部影片中,迈克尔很清晰地阐述了衰老和接近死亡的主题[/ct],和原来是一样的。
你是怎样把哈内克和刚刚合作过的《她》的导演保罗·范霍文所对比的?
《她》片场中的范霍文与于佩尔于佩尔:我不会把两人的电影制作方面做对比。对于迈克尔来说,一切都很特殊,特别是静止的画面。而范霍文有他自己的方式,也很特别。在风格上来讲,我也不会把他们做对比,这是两个非常不同的导演。
不过他们有着相同的幽默感,也同样会展现非常可怕的内容,讽刺感很明显。从那一点来说,他们很像,我很高兴把他们介绍给彼此!
《她》去年在戛纳得到了很多关注,感受如何?
于佩尔:都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儿了,《她》的故事还没结束,我之后要去日本,《她》6月份要在那儿上映。
参加奥斯卡感觉如何?
于佩尔:好极了。当然了,我没有获奖,但《她》获得了影评人的认可。那部影片本来是不为人所接受的,不仅在美国,也在法国。它的争议性看上去好像非常大,不过最终来看,争议也没有那么大。人们看那部影片是为了它的品质,是有关道德的。
于佩尔将与科洛·格蕾斯·莫瑞兹共同出演《寡妇》
你觉得为什么你的事业现在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?
于佩尔:我也没有答案!可能是因为跟保罗·范霍文一起拍电影吧,因为范霍文在美国非常出名,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为人所知,他在美国很有名。
拍完《她》之后,你有接到过出演英语电影的邀请么?
于佩尔:我下一部影片就是用英语拍,是尼尔·乔丹导演的《寡妇》,在美国和欧洲都有拍摄。
你与韩国导演洪常秀在《克莱尔的相机》中也有合作,你是非常喜欢在不同的国家拍戏么?
于佩尔:我一开始就是这么做的,现在有了韩国导演洪常秀的这一层关系,去年我们就是用在戛纳的6天拍的,他拍电影非常快。不过自打我开始拍电影时起,我总是喜欢去国外拍戏,不仅是在美国,也在世界各地。
于佩尔在《克莱尔的相机》中
你是怎样准备自己角色的?你喜欢跳出自己的舒适区么?
于佩尔:没有,我不怎么准备,对我来说,拍电影就是要用当下的状态,所以我不做准备。我会读剧本,至于准备的方式……在拍《她》的时候,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一切,在《快乐结局》中也是。但我知道最终,不管你给出什么样的表演,方向都是要靠导演来把控。
特别是《快乐结局》,关于这些人没有什么可说的,非常艰苦。母亲和儿子之间,母亲尽力了。但迈克尔表现的方式……母亲做的当然是错的,没法软化这种关系,迈克尔不会把什么给“偶像化”了的。
来了这么多年戛纳,这个电影节现在来说对你意味着什么?
于佩尔:我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参加,戛纳电影节是关于人数的,这儿来了好多人,我希望能一直保持,都能保持对电影的热爱和好奇。当一部不知名导演的小众作品在电影节上突然浮出水面时,这就是戛纳之于我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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