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奶奶说，我妈是淹死的。她去河边洗衣服，脚滑掉河里了，我当时在岸边，不过那时我还小，对她没什么印象。

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，就是后妈那张让人生畏的脸。我妈死后没几年，我爸就又找了一个，听人说是外面来的，在那边结过婚生过孩子，嫌家穷跑了。

接着，我的噩梦开始了。刚开始我跟着奶奶生活，后来没多久，后妈生了个儿子，我被我爸拎回家帮着照顾弟弟，那年我才7岁。

一大早，我就被后妈揪着头发喊醒，然后烧火做饭喂猪洗弟弟的尿布，他们吃完，我才能扒两口饭，别人的七岁满村的玩，而我的7岁却在后妈的打骂中度过。

因为要留在家里照顾弟弟，8岁了，他们还没有让我上学的意思，奶奶拄着拐杖上门骂了两天，我爸嫌丢人，不情不愿地给我报了名。

放学回家晚了，一顿打；衣服洗不干净，一顿打；饭做不好，一顿打；弟弟哭了，一顿打，后妈唯一不打我的就是惨不忍睹的成绩。

她只会白我一眼，不屑地说，就你，我就知道你不是块学习的料，要不是那个老不死的，你上个屁！赶紧抱我儿子去，再听见他哭，看我打不死你！

小学三年级时，后妈又生了一个妹妹，我一边拉扯弟弟，一边照顾妹妹，后妈还动不动煽风点火，撺掇我爸收拾我。更多的时候，她自己动手，扇耳光、脚踹、用棍、用绳、扯头发、拧耳朵……至于罚跪、晚上关门外面、不让吃饭，更是常有的事。

小学毕业后，我就辍学了，那时奶奶已经去世，我没有依靠了。在镇上食品厂上了两年班，我就跟着堂姐南下打工了，那是我这三十多年来，少有的快乐时光。

打工很苦，但比起后妈的白眼和我爸的呵斥，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？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，就是过年回家，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。

由于年龄小，我的工资全部由堂姐保管，每月给我200，剩下的全寄给后妈。我累死累活，一年到头加班挣的钱，连身想要的衣服都买不起，全进了后妈的腰包。

更让我难过的是，我从可怜的生活费省出来给弟弟妹妹买礼物，我从小就照顾的他们非但没心疼我，竟然还说什么破东西，挣那么点钱，还好意思回来！

我结婚很早，也许是太想离开那个家了吧。老公是厂里一起打工的，农村来的，憨厚朴实，最重要的是疼我，对我好。

我没跟我爸和后妈说，就跟他回了家，要结婚时才发现办结婚证必须要有户口本。我带他和公婆回家要户口本，后妈开口就要5万，那时5万不是个小数目。

看出婆婆有些犹豫，我扑通一下跪在婆婆面前，婆婆心疼我的经历，咬咬牙，回去东拼西凑了5万交给后妈。

婆婆家用5万给我赎了身，我有什么理由不孝顺他们呢？后来，我爸去世我也没回去，我想，这辈子我和后妈他们大概没什么关系了吧。

可是，前不久，弟弟妹妹从堂姐那里打听到婆家的地址，竟找上门了！

弟弟说，我妈中风瘫痪在床，你离得远，我们伺候，但你总得出钱吧，以后治病也需要钱，你当老大的，要多拿点。

我说，我和你们有关系吗？那是你妈，不是我妈，当初的5万块钱，已经买断了，现在她有病，关我啥事！

妹妹说，你怎么说话呢！好歹小时候她还给过你一口饭，做人不能没良心。

我冷笑了一声，把他们轰出门外。良心？抱歉，对她，我真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