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影《少年》导演杨树鹏

12月7日，电影《少年》在北京举办首场媒体电影，映后导演杨树鹏亮相接受采访，不仅解答了创作背后的故事，也详细解说了这部犯罪片在通过审查时遭遇的重重关卡，《少年》所遭遇的问题，其实折射了国内犯罪片的普遍困境。

《少年》是杨树鹏继《烽火》、《我的唐朝兄弟》、《匹夫》后第四部剧情长片，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悬疑犯罪题材，但电影通过审查的过程，却让他焦头烂额，一是因为国内没有电影分级制度，所以暴力、血腥等场面的尺度很难拿捏，而犯罪片往往会涉及到公检法等公职人员的形象塑造，因此审查时也是处处遇雷，用杨树鹏的话说，同样的情节，“有时能过，有时又不能过”。

不过总体而言，杨树鹏认为近几年对犯罪悬疑片的审查在逐渐放宽，从前他每送一个悬疑类的项目，都无法过审，而现在至少放开了犯罪悬疑片的拍摄，也逐渐在探索尺度的边缘，从刁亦男的《白日焰火》，到曹保平的《追凶者也》，再到杨树鹏的这次尝试，犯罪悬疑片这一从前在国产片中较为缺失的类型，正在摸索着成长。

电影《少年》宣传海报

谈类型：爱情片太多，而犯罪片又审得心力交瘁

拍《少年》这部犯罪悬疑片，对于杨树鹏来说不是偶然。他深感现在爱情片有点太多，而国产的犯罪悬疑片却寥寥无几，一直想尝试这一类型，但每次往上面送相关的项目，总是被毙，近几年对犯罪片的审查放宽，于是才有了《少年》的立项和拍摄。

然而在拍摄完成之后，审查和重新剪辑，成了常事。一方面，审查部门希望能在尺度上有所推进，往前走，另一方面，因为国内没有电影分级制度，审查部门又会担心过于血腥、暴力、色情，会影响到低幼观众，因此对于尺度的拿捏就成了难题，而审查标准也飘忽不定——“有时候可以露屁股，有时候不行，有时候可以拿枪，有时候又不行……”杨树鹏对此报以苦笑，说要发展出一条“有中国特色的犯罪片道路”。

正因没有分级制度的尴尬，杨树鹏说自己本可以拍得更血腥、暴力，却不敢太过，片中这种“少儿不宜”的部分也被删去不少，原本两个半小时的粗剪，由于审查要求，以及片方的商业考量，时长最好不要超过两小时，最后被剪成了105分钟，其中有一条重要副线，张译饰演的警察和余男饰演的脑科医生的感情线，就被腰斩，而前面的铺垫也因此显得莫名其妙。

对警察的形象呈现，是审查的重点，杨树鹏开玩笑说为了过审“什么招都想出来了”。有时候他为了保住自己真正想拍的部分，会故意拍一些血很多、大尺度的画面，以此“吸引注意力”，被砍去的就会是这些尺度太大的部分；

而张译的感情线被删掉的原因，是因为余男在片中的角色是郭晓冬的妻子，两人的亲密画面会有损警察形象。另外，最后张译在抓捕郭晓冬饰演的变态杀人犯时，把他摁在地上打的五六分钟的片段，也被删去，也是出于同样的考量。

其实刁亦男此前在拍《白日焰火》时也遇到过相似的问题，廖凡饰演的警察和桂纶镁有一场摩天轮中的亲密戏，而这场戏擦边过审的原因是，廖凡饰演的警察当时“下岗”了。

拍个犯罪片遇到这么多糟心事，杨树鹏甚至被好友、《从你的全世界路过》的导演张一白揶揄：“你就拍个爱情片吧，拍什么犯罪片，这么难弄！”不过杨树鹏表示自己最想拍的还是犯罪悬疑题材，而且他认为，如果每次都能在尺度上有所突破，那么每一小步，会慢慢积累成一大步，国产犯罪片类型也会逐渐丰富起来。

电影《少年》宣传海报

谈角色：郭晓冬塑造的“衣冠禽兽”现实中有很多

杨树鹏在《少年》中塑造的角色也颇耐人寻味，欧豪在其中饰演了一位复仇少年，替自己、也替少年时期的恋人林巧，向郭晓冬饰演的音乐家李志民复仇。

郭晓冬这次在片中堪称“衣冠禽兽”，表面是衣冠楚楚的乐团指挥，实际上却家暴、出轨，甚至在多年前强奸了片中林巧的母亲，还将她残忍杀害，之后却仍然一切如常地过自己的生活。

杨树鹏说这一角色的灵感是和朋友在飞机上聊出来的，有一次坐飞机，他们就设想了一个情境，飞机上有一个人杀过人，但是谁也不知道，他仍然在社会上维持着自己的体面，甚至开了公司。

而最后，这一灵感就衍生成《少年》这一故事，杨树鹏表示现实中如李晓志这样的“衣冠禽兽”有很多，残暴、冷酷，真实的一面和在社会上展露的一面完全不同。而郭晓冬也将这一角色诠释得颇令人毛骨悚然，杨树鹏甚至开玩笑说，郭晓冬身上有种气质，让他觉得他就适合这种“变态”的角色，能塑造出“衣冠”和“禽兽”之间的反差。

电影《少年》宣传海报

而欧豪饰演的黑衣少年，以及郭姝彤饰演的林巧，则很容易使人联想起《白夜行》中的相依为命犯罪的亮司和雪穗，不过杨树鹏表示自己没看过《白夜行》，反而是受韩国犯罪片的影响比较大。

欧豪在其中为了年少时的恋人舍弃生命，这也是杨树鹏将电影定名为《少年》的原因之一，他觉得只有少年勇猛时，才会做这种不计代价的事，而欧豪在里面打斗动作戏分也很多，进组第一天，就拍撞车戏拍了13次，拍完最后一条，导演说过，他一屁股坐下来，腿都肿了，连连感叹：“还以为拍完就杀青了！”

郭晓冬、欧豪在拍片过程中都被虐得不轻，杨树鹏对于动作戏的标准就是“抡圆了胳膊打”，认为这样才能拍得真实，让现场香港来的动作指导大为惊讶，不过，他表示如果下次还拍动作戏，还要坚持贯彻这一“抡圆了胳膊打”的原则。